圣经学者告诉你真正的圣诞节由来
今天，可能没有一个节日像圣诞节这样受人欢迎，也没有一个节日像圣诞节这样受人争议反对。
不信耶稣的人反对圣诞节很正常，因为这是基督教的节日，庆祝耶稣基督降生的。不信的人不喜欢耶稣，想方设法要把耶稣的名字、耶稣的记号抹掉，这我们可以理解。在中国，大家抵制过圣诞，抵制过一个洋人、洋教的节日，不要提耶稣；在西方，大家不是过Christmas，而是Xmas——把基督抹掉。
问题是信耶稣的人也有反对圣诞节的，理由很多，最常见的是两个：
❶ 圣经并没记载这个节日，让我们来庆祝耶稣的降生。圣经没有说的，我们就不做。
❷ 圣诞节是西方罗马天主教为纪念太阳神而定的日子，是异教的偶像崇拜渗透教会，而教会妥协、世俗化的产物。正如我们的读者所问的，根据圣经的记载，耶稣出生时有牧羊人夜里看守羊群……按着伯利恒当时的季节，冬天的时候羊应该都被关在圈里才对。所以，主耶稣基督应该是降生在4-5月份，春天万物复苏的伊始。
那么，为什么许多教会要庆祝圣诞节呢？基督徒如何以平和的心来看待圣诞节传统呢？让我们先考究一下历史，了解一下圣诞节的由来和耶稣出生的故事。
圣诞节的英文Christmas，来自古英语，原来是Crīstes mæsse，意思是基督弥撒，是为庆祝耶稣基督出生的；与现在社会上流行的圣诞老人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。那为什么会在12月25日庆祝圣诞节呢？耶稣真的是在12月25日那一天出生的吗？
首先，要肯定的是，所有的古代文献中，最早谈到耶稣出生的是新约圣经，而新约中《马太福音》和《路加福音》只有清楚提到耶稣出生的地点——伯利恒，而没有记载耶稣出生的日期和年份。看来福音书的作者对此是有意沉默的（或许他们也不知道，那就是神故意隐藏了）。
对于牧羊人看守羊群这个细节，许多学者指出不应该过分在意，苛求精确。因为比起具体的时间和细节，耶稣出生的神学意义是更加重要的。我们不要过多去揣测：牧羊人是如何撇下羊，又是如何在漆黑的夜晚找到马利亚和耶稣，然后又是如何在半夜离开、诉说这事的。
除了新约以外，最早谈论耶稣出生的具体日子是在公元200年（之前没有任何历史记录）。埃及亚历山大一个基督徒教师克莱蒙写道：
有许多人确定了我们主出生的年份，还有具体的日期。他们说这发生在奥古斯都第28年，在帕冲月25日（这是埃及历，按着我们的日历是5月20日）……对于他的受难，日子是很准确的。有人说救主受难是在提比瑞斯第16年，在法门诺月25日（3月21日）；有人说是法姆斯月25日（4月21日），也有人说是法姆斯月19日（4月15日）。也有人说，他出生在法姆斯月24或25日（4月20或21日）。
可见，2世纪的克莱蒙也非常不确定，但从没有提到12月25日这一天。但到了4世纪的时候，有两个日子已经非常清楚被确立来庆祝耶稣出生：西方罗马帝国是12月25日，东方（尤其在埃及和小亚细亚）是1月6日。当代大部分的亚美尼亚教会依然在1月6日庆祝圣诞。对大部分的基督徒来说，12月25日成了庆祝圣诞的日子，而1月6日成了主显节的开始，记念东方的博士来到伯利恒拜访耶稣。12月25日—1月5日，后来成了教会节期里特定的一段时间「圣诞12日」。
历史上最早提到12月25日是耶稣出生的记载，来自4世纪中叶的一份罗马年鉴，记录了一些基督教主教和殉道者去世的日期。第一个日期是12月25日，上面注明：基督生在犹大的伯利恒。约公元400年，西坡的奥古斯丁提到多纳徒在12月25日庆祝圣诞，但拒绝在1月6日庆祝主显节，认为那是后来的发明。要知道多纳徒是在公元312年的戴克里先逼迫后才有的，所以，显然在那之前，人们就开始在12月25日庆祝圣诞了。
也就是说，约在耶稣出生后300年，人们才开始在冬天中期庆祝他的出生。那为什么是12月25日和1月6日呢？
目前有两个理论：一是认为圣诞节是借用外邦人拜偶像的节日；二是与耶稣的受难连在一起。前者较晚，却是目前大众流行的普遍看法，甚至许多基督徒也这么认为（就如我们的读者所描述的）；后者更古老，主要在学术圈内流传。
第一种理论认为罗马人在12月末庆祝他们的农神节，基督徒就是借用了这个节日。更重要的是，在公元274年，罗马皇帝奥勒良把12月25日设为无敌太阳神的生日。人们认为，这是当时教会的策略，希望能迎合外邦人，好让他们在庆祝节日的时候也可以转向神。
首先需要指出，一些古代基督徒作者的确提到耶稣的出生和冬至日的关系。因为冬至日是夜间最长的时候，此后白天越来越长。早期教父安波罗修和奥古斯丁都提到耶稣是那真正的太阳（圣经也说，耶稣就是世界的光），他的出现光芒要越来越强，胜过其它的假神。但他们从来没有提过这种借用外邦节期的做法。
这种观点得等到12世纪才出现。在叙利亚圣经注释家迪昂西斯（Dionysius）的著作手稿中，有一条页边标注，提到古代圣诞节从1月6日调到12月25日是为了契合外邦的节日。后来，这一点被人放大利用，大肆宣传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。
但其实这种观点在学术圈已经受到许多质疑，其真确性大打折扣。有以下两点：
❶ 最早提到圣诞节的时期（公元200年，虽然不是12月25日）和有记录的庆祝圣诞节的记载（公元250年-300年），还是教会受逼迫的时候。与世俗融合，不是当时教会的特点；相反当时的特点是远离世界的。与世俗融合可能是后来中世纪天主教会的做法，但不像是初期教会的行为。
❷ 在罗马皇帝奥勒良定了12月25日为太阳神的生日后，历史上并没有罗马人庆祝这个节日的记载。所以，更有可能的是，当时的基督教已经相当普及，奥勒良为与教会的圣诞节抗争，故意设立一个太阳神的生日[注1]「注2」。
另外一个确立耶稣出生日子的理论是：耶稣的出生日期跟他的受难日连在一起。犹太拉比也有个传统，认为伟大人物都是在同一天出生和去世的，以及伟大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同一天（塔木德就记载创造和救赎是发生在一年的同一天）。
之前我们提到圣诞节有两个不同的日子：12月25日（西方）和1月6日（东方）跟这一点有关。耶稣的受死是可以清楚界定的，根据圣经记载是在犹太人的逾越节那一天（犹太历尼散月14日）。东西方教会都是基于这个耶稣的受难日来计算，不过西方教会的算法是按着犹太历来算的，把尼散月14日换算成罗马公历是3月25日；而东方教会是按着他们当地的希腊日历来算，把他们的亚底米斯月14日（春天的第一个月）换算成罗马公历就是4月6日。按此推算，就得出不同的耶稣出生的日子。
耶稣的受孕日（他的肉身生命开始存在于马利亚的子宫里）和他的死是同一天。这种观点有很深的神学内涵。自古以来，教会就是这么认为的。新约福音书就有这样的关联，耶稣的生和死是连在一起的：
《马太福音》记载，耶稣的出生搅动当时的执政者希律，以至于希律要把他杀了。结果没有得逞，就把其他两岁以下的孩子都杀了。这个出生时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场景，很像摩西出生时的场景。这预示着耶稣将成为像摩西一样的拯救者。所不同的是：摩西拯救神的百姓脱离肉身的奴役，耶稣要拯救神的百姓脱离罪的奴役（太1:21），而唯一除罪的方式就是流血。
《路加福音》记载耶稣出生后，老人西面对耶稣的母亲预言说：「你的心要被刀刺透」（路2:34b），这是指耶稣要死在马利亚面前，使她做母亲的心经历极大的伤痛。
可以说：耶稣是为死而生的人。古代的教父们和后来的教会传统也都呈现出这样的关联、理解。
这是一幅14世纪的画，描述天使报喜信给马利亚的场景，图中婴孩耶稣带着十字架的救恩记号受孕在马利亚的子宫里
我想，基督的教会一千八百年以来都在12月25日庆祝圣诞，这是更有可能的缘由。
以上的论述主要参考了Andrew McGowan的学术文章《12月25日是如何变成圣诞节的？》。作者是耶鲁大学伯克莱神学院的院长兼教务长，主要研究早期教会思想和历史。特此感谢！
接下来，让我们回头来看一开始提到的基督徒反对过圣诞的理由，以及今天中国的教会庆祝圣诞的理由。
第一个理由，说圣经没有记载，所以我们不过。听起来敬虔，其实幼稚、简单，站不住脚，可以略过。因为圣经没有说的事情太多了，按着这个标准我们现代人都不能生活和敬拜了。
第二个理由已经在前面清楚回应：庆祝圣诞节是教会世俗化的记号，多半是一个错误和谎言。
最后，让我们来思想，为什么我们要庆祝圣诞节？
圣诞节对我们来说，重要的不是哪个日子，而是日子背后的神学内涵：神的救恩在耶稣生和死中彰显出来；耶稣的道成肉身和十字架受死是一体的，正如受死和复活是一体的。正如先知西面见到婴孩耶稣所宣告的：「我的眼睛已经看见你的救恩——就是你在万民面前所预备的：是照亮外邦人的光，又是你民以色列的荣耀……你自己的心也要被刀刺透。」（路2:30-32、34）
所以，庆祝圣诞节不是简单欢庆一个人的出生，而是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，宣告神在旧约2000年应许的实现，宣告神的国度来临，宣告神对全人类的救恩来临：「我报给你们大喜的信息，是关乎万民的；因今天在大卫的城里，为你们生了救主，就是主基督。」（路2:10-11）哈里路亚，哈里路亚！「坐在黑暗里的百姓看见了大光；坐在死荫之地的人有光发现照着他们。」（太4:16）
这不仅是对人类社会和整个受造的宇宙来说的，也是对创造主神来说。毫无疑问，圣诞节最大的奥秘是道成肉身——神成为人，无限的创造主成了有限的人。不是神性消失或减损了，而是在完全的神性里面融入了完全的人性。从此之后，永恒的神披上了血肉的身体，再也没有脱下过。神是永不改变的，但在那一刻，神性本质却有了些许变化——「大哉，敬虔的奥秘……神在肉身显现……」（提前3:16）
对所有人来说，包括基督徒和非基督徒，圣诞节的核心在《约翰福音》3:16彰显出来：神爱世人，甚至将他的独生子（就是耶稣）赐给他们，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，反得永生。
有这样深的爱吗？爱到一个地步，愿意成为你的样子，体会你的一切软弱和痛苦，以及死亡！
你真的爱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吗？你愿意和他一起流浪，体会无家可归的孤单吗？
你真的爱残疾人吗？你愿意成为残疾，体会残疾的不便和痛苦吗？
你真的爱穷人吗？你愿意舍弃家业，成为贫穷，和他们住在一起吗？
……
有这样深的爱吗？爱到一个地步，愿意为你去死，且是屈辱的死，好让你可以得到拯救，获得新生！
你爱你的妻子/丈夫以至于愿意为她/他舍命吗？你爱你的孩子以至于愿意为他死吗？你爱你的朋友以至于愿意为他们付上生命的代价吗？陌生人和仇敌呢……
没有比这更长、更阔、更深、更高的爱了！
寻得此爱，夫复何求，死亦何憾？
什么时候，我们记念、宣告耶稣道成肉身和受苦牺牲的爱，那就是在过圣诞了；什么时候，我们活出耶稣道成肉身和受苦牺牲的爱，那就是把握了圣诞的精义了。
或许，教会应该每周庆祝圣诞节，每天都应该是圣诞节！
要点回顾
1. 圣经记载中，比起具体的时间和细节，耶稣出生的神学意义是更加重要的。约在耶稣出生后300年，人们才开始在冬天中期庆祝他的出生。
2. 圣诞节借用太阳神生日的观点，在12世纪才出现，目前已经受到许多质疑。更可能的情况，是当时罗马皇帝为与圣诞节抗争，故意设立一个太阳神的生日。
3. 另一个理论是：耶稣的出生日期跟他的受难日连在一起，他的受孕日和死是同一天。这是1800年以来在12月25日庆祝圣诞更有可能的缘由。
4. 圣诞节更重要的，是日子背后的神学内涵：神的救恩在耶稣道成肉身的生和死中彰显出来。我们记念、宣告、活出耶稣道成肉身和受苦牺牲的爱，就是在过圣诞了。
注释
1. Michael Alan Anderson, Symbols of Saints: Theology, ritual, and kinship in music for John the Baptist and St. Anne (1175–1563)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, UMI / ProQuest Dissertations Publishing, Ann Arbor 2008, pp. 42–46, ISBN 978-0-54956551-2.
2. 更多学者的反对意见，见维基百科：[Christmas]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Christma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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